农场主+
第1747期
大体上,现代农业有三种模式:以美国为代表的石油农业、机械化农业,以日本、台湾为代表的观光农业、精致农业,还有以色列为代表的科技农业、节水农业。
三种模式各有所长,但最让人叹为观止的还是以色列人利用先进的节水灌溉技术,把“不毛之地”变成了“粮果之乡”。
而在青藏高原昆仑山麓的托拉海沙漠,这样一个“愁云惨淡万里凝”的荒芜之地,有这么一个人,在这片浩瀚的沙地上,建起了上万亩的农业园。
这可以说是一件逆天改命的创举,究竟他能成功吗?
苏弥山庄产品经理徐峰(左)与源味君(右)
在BIOFACH国际有机展(上海)
花甲之年在沙漠里创业
6月的枸杞林,果子开始从淡绿淡黄渐变成黄红,68岁的黄应山还和往常一样,一大早,就在基地里走一走,查看枸杞的挂果情况。
红红的果子和绿色的枸杞叶,让贫瘠的土地上多了一抹缤纷,让风沙弥漫的空气中多了一缕纯净。
他还记得,5年前,刚到这里时,很少能见到植被,仅能生长一些红柳、骆驼草等耐旱植物。风一刮起,就只能看到漫天飞扬的黄沙。
苏弥山庄创始人黄应山
彼时,已过花甲之年的黄应山,怀揣着一个农业梦,几乎走遍了青海的每一个角落,最后选择了这里。
这里距离格尔木市60公里,位于市区西郊的风沙口,西接托拉海沙漠,南与昆仑山相望。
海拔2830米,平均降水量只有40毫米,蒸发量2800毫米,年日照时间高达3100小时以上,沙尘暴日数高达30天以上,属极度干旱区。
对于大多数生物来说,这里是生命的禁区,用来发展农业,近乎异想天开。
但黄应山有他的打算,沙漠,是不毛之地,同样也是纯净之地。
这样一块荒漠,倘若能够绿化,最适宜大规模机械作业,而且更重要的是,这里远离人烟,不存在工业污染,最宜做有机种植。
因为,沙漠本身,就是最好的隔离带。
为了这样一个想法,他开始了漫长的沙漠改造之路。
▍整地
首先第一步,就是修整沙化土地。
先考察土壤的酸碱性、含水量和周围的环境,再平整土地,去除厚达一米多的沙子,并做到尽可能减少破土面积。
▍打井
黄应山打了16眼深井,成井平均深度160米以上,单井涌水量96立方/小时,以满足这里所有植被的设计用水量。
铺设PVC和滴灌毛管457.6万米,形成科学节能的供水灌溉网。
▍建防护林
为了锁住风沙口,打造了70.67公顷防护林,树种以新疆杨为主,兼种胡杨、沙枣、白刺、柽柳、白榆、竹柳、杏树、桃树、苹果树等。
值得一提的是,种植特色黑红枸杞林下经济作物200多万株,苗木整体成活率达90%以上。
栽下的枸杞,要到第4年才挂果,要到第5年才进入盛产期。而在这之前,黄应山已经为这个项目陆续投入3个亿了。
他深知,农业是不能急于求成的事,尤其是在沙漠中做农业,更是5年、10年,要有打持久战的准备。
他曾说过一句话:“只要有生之年,能看到我栽下的树有碗口粗,我也就死而无憾了。”
这让我想起褚时健,当王石第一次上哀牢山时,褚老满脸兴奋地谈哀牢山的土壤怎么样、气候怎么样,6年之后挂果会是什么情况。
要知道,当时褚老已是75岁的高龄,在大谈80岁以后的场面,这是一种什么精神啊!
而60多岁选择在沙漠开启新事业的黄应山,也有着同样的勇气、情怀与气魄。
有机应当是底线
从一开始,黄应山就笃定了要做有机农业。
在他看来:有机,本不应该作为产品宣传的卖点,而应当是行业的底线。
这几十年来,我国农药年使用量高达130万吨,大量的化肥、农药进入生态系统,造成严重破坏。
由于水源、土壤被污染致使粮食年产量减少100亿公斤以上,因重金属污染的粮食每年就高达1200万吨,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超过200多个亿。
这样的大环境之下,做有机,属于独善其身。
沙漠里的农业园
在做农业之前,黄应山一直在制药业,一手创办青海可可西里药业集团。
“医为仁人之术,必具仁人之心”,以前干的是治病救人的事,在人生的暮年,更是不能做愧对良心的事。
而多年来未开垦的托拉海沙漠,方圆上百公里内没有任何工业污染,空气及水土都纯净得像新生婴儿,仿佛为有机而生。
水污染问题,在这里也是不存在的。
灌溉用的水,是取自昆仑山脉的矿泉水,这种水富含人体所需的18种矿物质和微量元素,给人喝的,就是给植物喝的。
但农业之路多崎岖坎坷,即便财力雄厚的黄应山也不例外。
最让人无奈的,还是风沙。
每年的春季,是他情绪最复杂的时候。把种子种进去,一周之后,绿油油的苗子就出来了。
然而,他不敢过分喜悦,因为很可能一场风就会吹灭这份喜悦。
有一次,种植藜麦,小苗都扎进土里了,可是风一吹,全给吹出来了。看着小苗的根部,孱弱细嫩得就像婴儿,被风吹得裸露在外,除了心疼,什么都做不了。
他无奈地坐在地里,任凭风沙肆虐。感觉好像坐在地里,陪着小苗,经历完它最后的那段时光,稍微能让心里舒服一点。
而虫害,主要是棉蚜、木虱、绢蛾等,也让人完全不能省心,上万亩的基地,不能用农药一喷了事,纯粹靠人工除虫,工作量不敢想象。
为杜绝外来污染源,索性基地实行封闭式管理,不对外开放。
有领导或是专家过来考察基地,都必须先洗澡除尘,穿基地提供的鞋子方能进入,以免带来虫卵,孵化成灾。
而现在,基地已经形成能自我平衡的小生态圈。
2018年,也是黄应山创办苏弥山庄的第4年,基地主要的经济作物红枸杞、黑枸杞开始挂果。
虽然,一亩的产量只是常规种植的1/10,但由于无污染的高原环境、昼夜温差大、日照充足、矿泉水浇灌,以及有机种植方式加持,产出的枸杞果品品质、营养成分十分突出。
枸杞的果粒大,光泽度好,娇艳欲滴,口感清甜,有嚼劲。
且所含的总糖、多糖、甜菜碱、类胡萝卜素、氨基酸含量位居全国其他产区之首。
2019年,基地的枸杞送去最严苛的欧陆检测,一口气通过了570项检测,检测结果为“0”农残。
至此,黄应山终于松了一口气,与沙漠苦斗5年,他没有败下阵来。
我们就做青海枸杞
一说到枸杞,大家想到的都是宁夏。
地域品牌的塑造是几代人的努力,而一旦形成,就有强大的召唤力和市场影响力,其他产区要想再超越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。
就枸杞来说,很多人不知道的是,“精品枸杞在青海”,已经是中国枸杞行业业内的共识,出口的有机枸杞90%来自青海,而不是中国最家喻户晓的枸杞产地宁夏。
但尴尬的是,畅销欧美的“青海枸杞”不仅在品牌知名度和销量上远不及“宁夏枸杞”和“中宁枸杞”,在整个枸杞产业链上也处于低端的原材料贸易阶段。
每一年的枸杞丰收季,都有精明的宁夏枸杞商人来到当地低价收购枸杞,作为自己最高等级的产品加工并溢价出售。
所以,得知黄应山在青海种枸杞,有朋友好心劝告:你的枸杞打宁夏枸杞的品牌,能卖出好价格。
这被他一口否决了。
“我就做青海枸杞,不做高端,不做高价,只做高品质,从我开始,能影响一个是一个,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,吃了我的枸杞之后,慢慢认可青海枸杞。”
他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,在今年的“六一”,电商平台的惨烈厮杀中,青海枸杞第一次销量超越了宁夏枸杞,而排在首位遥遥领先的,正是苏弥山枸杞。
“六一”3天,卖爆8万单,发了40吨货。
而他的枸杞原浆,用500颗鲜果才做成一杯这样的浓缩精华, 作为延伸新品,甫一上市,就月销40000瓶。
除了天猫旗舰店、京东、淘宝、苏宁、唯品会等线上平台,更在线下广泛布局。
在中石化27000家门店、中石油15000家门店、格尔木机场、碧桂园的凤凰汇社区平台上架,越来越多的人,知道了苏弥山。
线上线下齐发力,预计年销售500吨枸杞,可年入4500万元。
这,让我们看到了中国有机农业的曙光。
因为,在我国城镇化不断挤占耕地,传统农业区潜力无多的情况下,西北地区的荒漠半荒漠地带,将是中国农业的最大希望。
大漠穷阴外,孤城苍莽间。
一位花甲老人,用一辈子经商的智慧与眼光,选择去做一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,并在世间留下痕迹,此生足矣。